2020年8月“甘肃好人”李桂梅:一位母亲的三十年

时间:2020/09/10 14:09      来源:甘肃文明网

  结婚前,她一门心思在学习上,还不懂结婚意味着什么,生活应该怎么过,甚至,连饭都不会做。婚后的30年里,她与丈夫王临安克服种种困难,将五个孩子抚养成人,还清弟弟生前所欠的巨额外债。五个孩子中,只有两个是他亲生的,但在她心里,他们都是儿子,从不偏袒。她用30年谱写了一部充满正能量的妇女励志故事。

  也许,你听说过她的故事;也许,你见过她本人;也许,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。但无论如何,让我们一起,还原一个农村妇女不平凡的三十年。

  她叫李桂梅,出生在卓尼县上卓村,是典型的觉乃藏族。1984年1月,22岁的李桂梅由父母做主,嫁给临潭旧城(现临潭城关镇)杨家桥村的王临安。在她嫁到王家之前,根本不知道今后要度过她一生的那个家的样子——年过花甲的公公,丈夫和一个儿子,二弟一家四口,三弟夫妻俩,未成家的四弟,一家十口人同在一个大家庭生活。

  在村里,丈夫王临安算是比较积极能干的,带领弟兄几个从事运输及商贸业:二弟和四弟经营一个门市部,他和三弟常年穿梭在川藏、青藏线上。八十年代初,富裕的人是少数,但他们家在兄弟四人的努力下,从来不为吃饭穿衣发愁,加上丈夫体贴,老人健康,妯娌和睦,一家人生活幸福、安逸。

  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。1989年腊月,二弟突发脑溢血,经抢救无效过世,留下了妻子、两个加起来还不到4岁的孩子,以及生意资金运转中产生的巨额债务。面对天天上门讨债的债主和五花八门、甚至有些恶毒的逼债手段,丈夫怕老人承受不起,就带着她挨家挨户打欠条,把债务全部转到自己名下。回想起这件事,她说:“其实,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二弟到底有多少外债,打完欠条算了一下帐,把我们吓坏了:二十二万八千元”。在当时,这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。面对一家老少,丈夫咬咬牙说:“砸锅卖铁也要还账,我不会欠别人的钱。”他们拿出家中全部积蓄,卖掉所有能卖的东西,还给逼的最急的债主后,还剩二十万。这二十万,他们还了整整22年。

  突如其来的打击,改变了一家人的生活,每个人都变得松松垮垮,日子没了盼头。但她没有埋怨,埋葬了二弟,她回到娘家,从兄弟姊妹手里凑了点钱给丈夫:“别灰心,你是老大,大家都在看着你,打起精神来,过几天把前段时间你说的碌曲的那辆破东风车买过来。”她的态度给了心乱如麻的丈夫和一落万丈的家重新振作的希望。1990年春节后,丈夫买来那辆即将报废的东风车带着三弟、四弟继续搞运输,她接手经营门市部。

  祸不单行。二弟去世后的第二年,二弟媳准备带着两个儿子改嫁。得知消息后,她一面竭力稳住了二弟媳,一面千方百计想办法给远在昌都的丈夫带口信。丈夫回家后,和她商量,决定尊重弟媳的选择,让她留下两个娃娃改嫁。弟媳走后,她告诉丈夫:“娃娃我们养活,不要给三弟四弟了,你就是娃娃的大大,我就是娃娃们的娘,叫他们改口吧。”自此,她成了五个孩子的妈妈。每一顿饭,第一碗是公公的,第二碗便是二弟的孩子的,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近二十年,直到孩子们各自工作。

  1991年,为了生计,弟兄们和父亲商量后,决定分家。他和丈夫接手了几乎没有什么货物的门市部和大部分债务,同年过古稀的公公一起生活。26岁的她开始和时间赛跑:半夜四、五点起床,扫院,墁房,烙馍馍,跟两个上小学的孩子一起出门开铺子。“中午,让一个娃娃边看铺子边写作业,我要回家做饭,完了再换娃娃回家,农活特别紧张时,还要利用娃娃们休息的时间去地里,让他们边写作业边看铺子。”半开玩笑的叙述,听不到一个“累”字。大儿子回忆:“除了过年,一家人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饭。”小儿子说:“我阿妈那时候一直都是晚上洗衣服、做针线,每天都是我们睡了她还不睡,我们还在睡,她早起来了。”

  似乎用一天的时间,她学会了所有的农活和针线活,学会了精打细算的过生活。

  农忙时,她要起得更早。从播种到打撵,从不耽误孩子们学习,不少老人一顿饭,不耽误铺子里的生意。她经常天不亮就去收割庄稼,早晨正常营业;经常会在夏季的某个周末被暴雨淋透在地里;也经常在接近凌晨时,才把打撵完的麦子装进袋子。面对生活,她所有的本事仿佛都是与生俱来的。

  小卖部里的货不多,但周转得快。她从批发部欠货,卖完后还账,再欠,剩下的钱攒起来买米买面,这样周转了近20年。“娃娃们都在长,都能吃,饭里没啥油水了面就特别不耐用。我们的铺子在公社门口,认识不少干部,他们把用不完的粮食指标卖给我,她就和娃娃们到粮站换面。因为还账时把面柜卖掉了,买回来的面只能放到一个大纸箱里。那时候,家里平均每年要吃掉50多袋面。”丈夫王临安苦涩地说。

 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新衣服。腊月里,她就抽空把母亲接来给娃娃们缝制新衣服,补补旧衣服。邻居杨大妈至今记得那时候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:“我们家的娃娃们长得慢的很,你家的娃娃怎么长得那么快。”“那些年,一个娃娃一年只有一套新衣服,两双鞋,老大穿小了给老二,老二穿旧的给老三,破了补一下,一直要穿到老五身上。”说话间,一滴眼泪落到了手中正捺着的鞋垫上,她慌忙低下头去摸脸。 

  虽然艰难,家里家外还是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,一家老小一日三餐从未间断。日子,在她和丈夫没日没夜发疯似的干活挣钱中度过。虽然经常顾不上吃饭,但他们很满足,用她的话说:“娃娃们不用像刚分家时那样折断扫帚当筷子用了,而且他们都听话,不惹事,互相疼爱,能帮我干点家务,这比什么都好。”“十个指头都有长短,她是怎么做到的?”“从来没见过打或是骂娃娃的,但娃娃们从来不闯祸。”说起她教育孩子,左邻右舍无不佩服。

  1995年8月的一个中午,邮递员的鞭炮声在他们家门口响起:“你家娃娃考上甘南师范了,恭喜恭喜。”这一串鞭炮,给贫苦而沉默的家庭增添了一个久违的喜讯。紧随其后的,却是更多的惆怅。学费!学费!学费!对夫妻俩来说,这才是真正的考验。她急在心里,但不能让孩子看出来,只能悄悄想办法。

  时隔一年,二儿子(二弟的大儿子)考入天水林业学校。 

  第三年,三儿子(二弟的小儿子)和四儿子同时考取重点中专。

  从1989年二弟去世到2011年还完弟弟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笔账,她陪着丈夫和孩子们整整22年。这期间,她卖过煤、卖过水泥、卖过建材、搞过批发、摆过水果摊,在城关,不认识她的人没几个。“那年头,挣钱很不容易,我们双职工供一个娃娃上学都很吃力,人家两口子没有工作,供五个娃娃上学,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。”提起她,同族里大家称作“五妈”的退休干部邢凤英直摇头。“不简单啊,临安一年四季在外面,她一个女人家,要照顾全家人的生活,又种庄稼、做买卖,还把五个娃娃都拉扯成人了,确实吃了不少苦,这样的媳妇儿我们队里没有第二个。”75岁的李春芳老人有点哽咽。当问到供孩子们上学的过程时,她笑着说:“时间长了,都忘了。反正娃娃们都争气得很,在家是好娃娃,在校是好学生,他们考上学校了,我们大人高兴得很,我们自己没念成书,学习上帮不上忙,总不能让他们愁学费么。”大概,她是不愿意多说。作为母亲,她始终爱着她的儿子们。

  2000年,大儿子中专毕业参加工作,成了家里第一个干部。在刚得到消息的那一刻,她满意地笑了。随后,老大结了婚,老二也分配了工作,老三、老四相继参加招考参加工作,仅剩下小儿子在读书。很快,小孙子们也相继出生,剩下的债,还在还。那个家,仿佛开始好起来。

  然而,丈夫的一次胃镜检查,再一次如五雷轰顶般打懵了她。那是2010年秋天,丈夫被检查出贲门癌。听到消息,她昔日雷厉风行的果断被一扫而光,瞬间,像个木头一样不知道往东往西。被两个弟弟迅速转院到在兰州后,医生建议手术治疗,她缓过神来,十分坚定地让大儿子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。她坚信,丈夫一定可以治愈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  在医生告诉她,手术非常成功的那一刻,她的眼睛才有了神。

  这一年,是她嫁到临潭的第27年。

  光阴如梭。如今,又是四年过去了,他们的生活好了很多,她也不用再跟时间赛跑了,只是还种着地,务着园子。农闲时帮儿子们带娃娃,傍晚陪丈夫散步、锻炼,给孙子们捺几双鞋垫儿。村里的老人们,在茶余饭后,仍会谈起当年那个泼辣的“三格毛”……相信,她的生活会越来越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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